甘婧和琴闵进屋就开始唱歌，一直唱到凌晨三点才开始放着音乐休息。

两人从前台那里拿了很多饮品和水果，各自躺在沙发的一处休息，悠扬的音乐充斥在耳边，琴闵偶尔跟着音乐哼两句。

五彩斑斓的灯光不时出现在两人的脸上，甘婧闭上眼睛假寐，“你转行做摄影师了？”

“兼职赚钱。”琴闵喝了一口银耳汤，这家服务真不错，银耳汤到现在都是温的，“拍照赚的是小钱，要是把客户转化成自己的资源赚的就是大钱。在人类社会中，人才是最大的资源，所以专家才呼吁大家生生生。”

母父生孩子为养老，商家赚钱靠客户，如果没有人类，铁饭碗如电网都得倒闭！

甘婧起身坐起来，“你真的很爱赚钱诶！”

琴闵上班的时候卖东西，休息的时候做摄影师，这精力！这赚钱的动力！甘婧自愧不如，“你不累吗？”

“赚钱还怕累？赚不到钱才累！”琴闵侧目，“我十几岁就开始赚钱，当初高考失利，家里人不供我上大学，她们认为女儿不需要有很高的学历。我偷偷选了学校，暑假跑去打工两个月赚了八千块钱，又在学校贷了学贷，这才能按时上学。当时九月份我跑了她们还不知道，后来说要来学校带我回家，哼，可笑的是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哪个学校，只是吓唬我。”

“上学后我在食堂打工，这样吃饭不用花钱，又去做培训，做销售，做店员，只要能挣钱我就做。有次去游乐场兼职，晚上下班地铁停运了，我一个人拖着站了八九个小时的腿在黑夜中走路一个小时回学校的！当时回去太晚还被宿管骂。但那又怎么样？第二天还得去兼职，连续兼职五天，赚了一千五百块。”

“不赚钱怎么办？吃喝拉撒哪个不要钱？不赚钱难道去喝西北风吗？难道辍学吗？”

“我不仅出去赚钱，学校里的奖助学金我都拿。”

甘婧沉默一分钟，琴闵大概是穷怕了，“你之前应该赚了很多钱啊，你卖的东西很贵，其实也不用太辛苦地赚钱吧……”

“谁会觉得钱多呢？”琴闵反问，“有人存款千万，有人存款上亿，和她们比起来我就是没钱。”

“我不想一辈子领着廉价的工资给别人打工，我想给自己挣钱。”

“你准备辞职？”甘婧看不透琴闵，她觉得钱少，又要辞职。辞职之前没找到另一种来钱的工作，那钱不就变少了吗？

“对，到了夏天，我就会离职。”琴闵换了一首歌，她要听有激情的歌曲。她有六位数的存款，这些够她花上一阵子。从现在到七月还能挣五六万，辞职前她要去学习一门技术，以后她就靠这个吃饭。

“做全职摄影师？”甘婧推测，“还是转换客户卖东西？”

“不！我要去学开锁。”琴闵虽然毕业没多久，但她的工龄已有好几年，她早就知道给别人打工只能赚点边角料，自己单干才是大头。技术肯定是吃香的，琴闵不想再做累活，她要做点轻松的工作。她在网上搜索了很多资料，最终选定了开锁。

年前她已联系好师傅，也去学习了几天看看自己有没有耐心学。等开工后每周末她会去师傅店里学习开锁，直到她出师。目前开锁的市场价是一次两百，熟练工开锁只需要三五秒。琴闵只要每天能开一次锁就不会吃不起饭，业务展开后说不定更加挣钱呢！

甘婧讶异，她没想到琴闵工作跨度这么大，“那挺好的，学会了这个去哪里都不怕没饭吃。”

“对！”琴闵到时候还会再折腾副业，赚钱的方式越多，人越稳，“到时候还可以做个博主，第一批关注者可以考虑最近的拍照客户。”

甘婧一下子想通了，她指着琴闵，“怪不得你说那个事，原来你讲故事是有目的的？你想通过你的悲惨人设赚钱！”

“我这叫励志！脑子里被扎了针还能活二十多年，做手术没死还回家复仇又拿了钱，不仅没对生活失望，还立刻恢复心情马不停蹄开始赚钱，甚至给人生换了轨道，这是大女主人设好嘛！”琴闵又说，“这要是在小说里，都得是重生之后才能做的。我现在拍照、做博主和开锁就是三个职业，不过赚不赚钱另说，大不了我再去弄个旅游博主或者开锁博主的账号。”

“……”甘婧听她说了这么多已经开始累了，“一提起钱，你真的好有激情啊。”甘婧虽然嘴上喊着赚钱，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的行动……

“有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难，剩下的要靠权力。但争权力比赚钱难多了，我今天去干日结今天就能拿一两百块工资，我要是去争权力那至少得以年起步，还不一定能拿到。”琴闵躺在沙发上，脚架在墙上，“赚钱没激情，那这个人要么有很多钱，要么不正常。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两眼泪汪汪。”

“哈哈。”甘婧干笑两声，她没说她刚毕业的时候既没钱还没激情去升职加薪，那时候确实是情绪上不对劲儿。也不是视金钱为粪土，而是被打压惯的人自由之后呆滞了，就像刚从监狱中被释放的人一样，面对社会表现得很呆，很迷茫。

“你刚刚说‘复仇’？你把凶手怎么了？”甘婧洗耳恭听。

“你猜凶手是谁？”琴闵问。

“肯定是你的亲戚或邻居。大部分犯罪行为都是近亲里的男亲属做的，不过往你脑袋里扎针的……也可能是女亲属。”甘婧分析完又说，“我猜大概率是你往上直系两代人，对不对？”

“对！”琴闵脱口而出，“是我爸，他想要男孩，就对我下手，不过我妈也知道，真是一丘之貉！我把她们三个打了一顿，她们要不是我的亲属，就凭她们的所作所为，我肯定不会和她们联系这么久的。我又想起我小时候甚至想过从世界上消失，因为我察觉到没人喜欢我。越想她们越可恨！”

甘婧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想过，可能在这种压抑的教育下大部分人都这样想过吧。但还好没死，其实小孩子之所以想去死是她以为在人类社会中如果没有家长的照顾小孩子没有其它活法，我们想去死也是因为知道按照这样的走势我们一定会死，所以才对人生无望而产生了死亡的想法，继续推测下来得出的结论就是——母父逼着你去死。”

“小孩子知道的太少了才以为家长是唯一的救赎，大人总说‘家人不要你了’来加重孩子的恐惧，但是如果大人真的弃养，按照法律小孩子还是能活下去的。”

“吃了没文化的亏。”琴闵笑了。

“对啊！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有人问，‘你喜欢坐在豪车上哭还是坐在自行车上笑？’他们想听的答案是‘坐在自行车上笑’，但我从小就不喜欢过穷日子，我说我要坐在豪车上笑，他们说只有两个选项，不能自创。我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死板，坐在自行车上笑的人坐在豪车上也会笑，坐在豪车上哭的人坐在自行车上不会哭得更厉害吗？”

甘婧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很多人拿着这个问题去问女孩，要是女孩选择自行车那就会被称为“好女孩”，要是选择豪车那就是“见钱眼开，厌贫爱富”，甘婧好奇他们为什么只问女孩。

“他们试图在小女孩没上学的时候就规训她们，而且这个问题最奇怪的地方是他们默认女人坐的是自行车后座和豪车副驾驶，我当时想的是自行车车座和有方向盘的座位。感情他们翻来覆去地询问女人坐哪里只是给了她们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真是好笑！有种默认女人拿出二十万购买房子是用来装修而不是付首付的蠢感。”

“等我在学校学了排列组合后，我又发现了问题，假设女人1和豪车是绑定的，她的情绪有哭和笑两种。女人2同理。那应该是四个选项，‘女人1在豪车上哭’，‘女人1在豪车上笑’，‘女人2在自行车上哭’，‘女人2在自行车上笑’，这一看还不知道选哪个嘛？一眼就选‘女人1在豪车上笑’啊！”

“等我再学了逻辑，我发现这个题还不对劲。他们为什么偏偏从四个选项中摘出来两个让女孩选？而被他们选出来的那两个是以什么样的目的选出来的？他们为什么不让你从‘女人1在豪车上笑’和‘女人2在自行车上哭’选呢？”

“等我大学用社会学的眼光看，就会再次出现一个问题，当女孩被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们的家长是否知情？如果知情，家长的态度又是什么？那些没有制止的家长是怎么回事？”

“当一个人学会的知识越多，她解析一个问题就会有很多不同的角度，而所有的角度得出的结论都对女人不利的时候，她会不会发现什么？”

“这就是他们不想让女人读书的原因。读书并不是只为了学历证，读书是为了让脑子思考。一个会思考的脑子是很可怕的。”

琴闵出汗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会让甘婧羡慕她，好挽回之前在单位被甘婧压制的面子，没想到她一个问题就想这么多，“你说的太好了。我本来以为你看到我现在的成就会因为之前让我丢了面子而愧疚，没想到你……”

“我为什么要愧疚？”甘婧一头雾水，“你当时丢面子是你活该，又不是我让你去丢人的。”